今年一开春,尧山周边的莫川、灵田、白石、海洋、蕉江、潮田、凤凰七八个瑶寨联合起来,将中间被莫川江、海洋河、牛溪河环绕的大大小小山头,计有三四十座,清理一空。此次烧山开荒规模空前,面积足足有二三百平方公里,山林野兽众多,单单尧山众瑶寨应付起来,颇为吃力。唐大二决定邀请尧山东面一二百里的千家峒瑶寨、洞井瑶寨、西山瑶寨前来助拳,以猎物为代价,换取他们的出力。卓伢子建议雇佣他们在过火后的山地上面种植鹰嘴豆、黑麦豆、绿豆、木豆、牛踏扁毛豆、野豌豆、牧草…其中鹰嘴豆是重中之重。
‘一定要搞好这个项目’,卓伢子暗暗攥紧拳头,在心里面发狠的想,‘哥其实对瑶寨的游耕是看不上的,唯一上心的便是这小小的鹰嘴豆’。
鹰嘴豆可是个好东西啊!因其面形奇特,尖如鹰嘴,故称此名。鹰嘴豆为豆科草本植物,富含有高蛋白、高不饱和脂肪酸、高纤维素、高钙、高锌、高钾、高维生素b等有益人体健康营养素。其中纯蛋白质含量高达28%以上,脂肪5%,碳水化合物61%,纤维4一6%,鹰嘴豆含有10多种氨基酸,其中人体必需的8种氨基酸全部具备,且含量比燕麦还要高出2倍以上,对于人体而言,光吃鹰嘴豆可以满足所有营养和热量。其易于吸收消化,是婴儿和老年人的理想营养食品。
鹰嘴豆可直接食用,或炒、或煮、或制成酱料、或磨粉,掺杂面粉做饼食,可直接食用的好处,便是大大节约燃料与宝贵的烹煮时间。它还可榨油,其根茎叶切割成粒更是优良的精饲料,饲喂牲畜可以下奶。一物多用,全身是宝,由此鹰嘴豆富含多种经济价值,声名远播,享有“豆中之王”的美称。
鹰嘴豆的根系极其发达,主根入土深度可达两米,故很耐旱,不需要特别照看,节省人工。同时其根有根瘤,固氮能力很强,每公斤可固纯氮50公斤,种过鹰嘴豆的土地尤其肥沃,轮作其他农作物可以喜获丰收。与小麦、甜菜等越冬作物,或早稻、晚稻套种轮作,主作物不减产,可以一年两收。
种植鹰嘴豆所需劳动力是非常之低的,比较水稻而言,是水稻生产的十分之一劳力。投入之低,令人发指,产量却相差无几,亩产在150-180公斤左右。当然这种水平的亩产量是指静江瑶人的游耕水平,自然不能跟浙江的农民比。要知道大元帝国,是中国古代农业生产的一个高峰,哪怕后世民国也相形见绌。大元帝国北方陆田亩产量比两宋时期增产23%,南方水田亩产量比两宋时期增产38.9%,浙江部分地区亩产高达700斤,这是何等的农业成就!完全归根于蒙古人带来的农业生产的进步,如铁搭、耘荡、耘爪、浙碓、棉花等等,后世某些人污蔑蒙古人只会游牧,纯粹是瞎扯淡。
在静江单独种植鹰嘴豆可以一年两收,参考缅甸的鹰嘴豆,说南方不适合种植鹰嘴豆纯粹是乱讲,从二三月份到六七月份,或从七八月份到十二月份。相比起早稻、晚稻一年两季的耕作方式,在投入低,收益水平等同的情况下,卓伢子自然对鹰嘴豆青睐有加。而且水稻的田间管理相当麻烦,要除草、翻田、插秧、放水、补水、清理病害、收获、处理,都是些累人的苦活。鹰嘴豆简单多了,锄草,播种,收获、处理,ok。除了这些,鹰嘴豆不像水稻,秸秆不能喂养牲畜,这一点鹰嘴豆强多了,不过在造纸上,水稻秸秆胜出,各有优劣。
参加完李忽都宴会的第三天,卓伢子便在义父托欢的带领下,去接收正阳街、青带桥附近的两间商铺。上街逛游时,发现了一间色目人的商铺,正在售卖各式各样的杂豆,其中正有鹰嘴豆,数量还不少。
‘猿粪啊,真是猿粪,真是梦里寻它千百度,那豆却在灯火阑珊处。原本想着要等到去西域、缅甸、八百媳妇蛮、印度求鹰嘴豆,居然静江有的卖,太好了,给我来两万斤,哥不嫌少,哈哈哈。’卓伢子一把抓住了鹰嘴豆,心中狂喜。
“这是什么豆?”托欢戎马一生,自然不会关注这种小事。
“回大人,此是鹰豆。小人从印度不远万里运来。”色目商人龙套甲不动声色,小心翼翼的回答,他认出了蒙古人托欢,静江最高的行政长官,毕竟在蛮夷异地经商,没有眼色、蒙古人的扶持是存活不下去的。现在色目商人,凡是在街上遇到陌生蒙古人,认不出没关系,首先看发型,其次是服饰,最后打探其口气,从中判断是否上等贵族,如果是的话,要小心伺候这些蒙古大老爷了,不然一马鞭下来,呵呵呵。
“这豆子是熟的,还是生的,可以种不?”卓伢子清脆着声音问道,知道色目人阴险狡诈,万一用煮熟后的种子来种,岂不是冤枉?
“生的,生的,可以种。”色目商人龙套甲忙不迭的保证,他一眼看出了面前这蛮夷小孩与蒙古人的亲密关系,‘这是小老爷,也不能惹。’
“要是用煮熟的种子来卖,小心走不出湖广省。”托欢恶狠狠的道。
“多少钱?”这次是于国安出面了。
“一斤鹰豆六元,小本生意,薄利多销。”色目商人龙套甲报了一个实在价,这个价格比平常的要低。他现在可不敢在蒙古人面前抬高价格,大人一发话,税吏马上屁颠屁颠的赶到现场,按照你报的价格,计算你的货值,当场给你算要缴纳的税,税吏整你商人的方法不要太多。价格报高了,吃亏的是自己,俺们可不能因一棵树,丢了整个森林,估摸着这蛮夷至多是尝尝鲜而已,买不了多少,优惠一点,就当在蒙古人面前献一个好。
卓伢子心里衡量着鹰嘴豆的价格要比粮食高,考虑当种子买,同时来自海外,加上运输成本,这价格就相当之低了。一亩稻田种子要十来斤、小麦种子要二三十斤,黄豆种子要六七斤,这鹰嘴豆估计在十斤以内。第一年种植二三万亩的话,要二三十万斤的种子。“于叔,问他一千斤多少钱、一万斤多少钱、十万斤多少钱、二十万斤多少钱,”卓伢子对着于国安耳语道。
“鬼佬,这鹰豆一百斤多少钱?”于国安从袋子里面抄起一把鹰嘴豆,一斤六元这么贵,卓伢子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呢?这豆子看起来跟黄豆差不多啊,毫不起眼,多了一个把而已嘛,价格比黄豆高一两倍。
“一百斤啊,算你5.9一斤,好了。”色目商人龙套甲豪气的回答。
“一千斤多少呢?”于国安对视着色目商人龙套甲。
“5.8一斤。”色目商人龙套甲有点不敢对视了。
“一万斤呢?”于国安咄咄逼人。
“5.75一斤。”色目商人龙套甲有点心虚了。
“十万斤呢?”于国安加快节奏。
“5.7一斤。”色目商人龙套甲汗如雨下。
“二十万斤呢?”于国安望着色目商人越来越囧的样子,满脸笑容。
“5.7一斤。”色目商人面无血色。
“你在诓我,十万斤是5.7,二十万斤应该5.6一斤!”于国安强词夺理道。
“5.7不能再低了,这是俺的成本价,俺要赔本了”。色目商人几乎要当众告饶。
“不行,5.6。”于国安发怒了,瑶人一发怒,静江街头天翻地覆,这正是瑶人霸蛮之气。
“5.68吧。”色目商人软倒在地,彻底亏本了。
卓伢子笑了,鹰嘴豆大发利市,开门红。